謝清果? 李爽
【內容摘要】中國素有“禮儀之邦”之稱,禮儀二字往往組合出現,人們也習慣性地將“禮”與“儀”等同視之。而實際上,“禮”與“儀”二者作為構成禮儀本體的關鍵,扮演著各自的角色。本文對“禮”“儀”及其二者關系作出界定與討論,進而闡明禮之本、儀之形以及禮在儀中、以儀為展演法則的內在要旨。此外,圍繞禮儀展演隨著時代的演變及其在當代的適配與更新問題展開一系列思考,以期探索禮儀展演在當代的現實意義與啟示。
【關鍵詞】禮儀;儀式;展演;符號表征
中國素有“禮儀之邦”之稱,“禮”在中國社會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一般認為,“禮”是一整套的制度、 典章、儀節和價值規范,是依靠國家權力機器推行的教化,是社會規制力和個人道德修養共同來維持政治、社會秩序的一種治理架構、一個文明的制度體系。“禮”不僅作為被不斷強化和深化的道德觀念,也代表著社會等級秩序的象征,以及人際交往行為實踐的規定。談及“禮”,與其相生相伴的便是“儀”。“禮儀”一詞在先秦時期便已出現,如《詩經·小雅·楚茨》“獻酬交錯,禮儀卒度”、《周禮·春官·肆師》“凡國之大事,治其禮儀,以佐宗伯”。從中國文明發展歷程來看,禮儀二字往往組合出現,久而久之,人們習慣性地將“禮”與“儀”等同視之。“禮”與“儀”二者聯系緊密,共同服務于禮序社會的秩序維護與人倫關系的構建,又可謂是一體兩面,各自充當著不同的角色,即禮是本質思想,儀是外在形式,禮以儀為展演形式,儀以禮為靈魂內核。對此,本文剖析禮與儀的本質與關系,并探討其背后的傳播規則,進而在古今貫通的語境中分析其當代價值。
一、尊禮之原:事神、為政、立身的共通傳播禮儀
若欲探析禮、儀之關系,禮何以成為儀之內里?可先從禮之視角對禮予以剖析。中國自古以來的朝代延續、權力更迭、文明演進過程中始終離不開禮之教化的重要作用,由于禮起到穩定社會秩序的重要作用,于是成為一切儀式優先考慮的因素。那么,為何尊禮?在《禮記·哀公問》中,孔子回答哀公之問時談到,尊禮的理由有三個,分別是事神、為政、立身。(《禮記·哀公問》:“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尊敬然。”)以下將根據孔子之答,以此三個理由為切入點,對古人“尊禮之原”作出剖析,從而更深刻地探析禮之意涵。
(一)借禮事神:以禮為人天交往之靈媒
借禮事神,是借由禮向神鬼祝禱福佑,進而“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周易·觀》)。“禮”在甲骨文和金文中作“豊”,并無“示”旁,表示在類似于豆的祭器中置放玉器,以舉行禮儀作祭神之用。由是,“禮”的本義便是祭神。《說文解字》:“禮,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徐灝注箋:“禮之言履,謂履而行之也。禮之名,起于事神。”禮是人事神的媒介。禮作為一種行動方案——履,最初用于敬天事神,規約祭祀的程式、節度、言辭和器物,承載人對神的虔誠篤敬。春秋時期,國之大事在于祭祀與征戰,而二者皆離不開虔敬執禮。自《左傳》記載可考,禮儀是與“國之大事”聯系緊密的。《左傳·文公二年》:“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祭祀作為重要儀式,其內含深刻的禮化旨蘊,此處有君子斥責魯文公在祭祀時顛倒順序是為不明、不順、失禮的表現。再如,魯成公十三年,成肅公因執禮不當,被劉康公批評其懈怠不敬:“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左傳·成公十三年》)君子和小人定命、養福、守業之道,系于禮敬,國家亦然,由是可觀古人對借禮事神的重視。由《尚書》中《金縢》《洛誥》兩篇文獻可知,周初禮主要用于納福避兇的祭祀,指祭祀的儀節。
在宗教維度上,掌權者相信以禮為媒可以實現人神間的溝通,從而獲得神秘主宰或是祖先的啟諭。雖然禮之用隨著時間發展逐漸出現了人文轉向,在西周天神墜落、人事興起的思想背景之下,人們雖仍舊重視虔敬事神,卻更為關注如何以禮維護人間秩序。從上述分析可見,祭祀事神之用是古人尊禮的重要原因......(本文為文章截選,完整版請見《教育傳媒研究》2023年第3期,本刊已入中國知網、萬方、維普等相關學術數據庫)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傳播策略研究”(項目編號:22&ZD313)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謝清果系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李爽系廈門大學新聞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