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極故事》為例
薛詩怡? 呂新陽
【內容摘要】近年來,科學技術的蓬勃發展引發了大眾對于后人類主義時代的諸多思考,其中不乏對生態環境變化對人類生存影響的真知灼見。由亞當·拉維奇執導的自然紀錄片《北極故事》,以后人類語境呈現北極生態之變和長時間跨度的客觀“深描”的拍攝理念,從北極熊與海象兩個“家庭”的生存視角進行故事性敘事,呈現出豐富綿密的情感向度,以及緊扣時代的氣候議題,收獲了優異口碑并引發理論界的廣泛討論。在此基礎上,本文探討了《北極故事》對中國環境類紀錄片發展的啟示,認為該片的成功凸顯出新的時代背景下,人類工業活動的持續對于自然環境所產生多米諾效應的內涵,以及關于生態環境保護緊迫性的深刻反思。
【關鍵詞】《北極故事》;北極氣候變化;后人類主義;客觀“深描”;情感向度
21 世紀以來,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發展,科學技術和工業革命的進程都在不斷深化,人工智能、數字科技、金屬冶煉、基建制造、生物基因等領域都有著飛躍式發展。科技進步帶給人類以俯視一切的驕傲的同時,也對全球生態環境構成了巨大挑戰:工業活動導致的全球每天不計其數的工業排污、汽車尾氣的排放、巨量生活垃圾的焚燒……不一而足,都在經年累月地對全球生態環境造成難以逆轉的影響。
人類正在改變自然。當巴西亞馬孫雨林的一棵樹被砍倒,萬里之外青藏高原的一片積雪可能因此消融。近年來極地氣溫不斷升高,研究預測格陵蘭冰蓋不可避免的融化將導致海平面上升 27 厘米,這一數值是科學家此前預測的兩倍多。這項發表在《自然氣候變化》雜志上的研究顯示,最高可能會導致海平面上升 78 厘米。暖冬、高溫,多數人因近年頻發的異常天氣,真切感受到了氣候變化。這將對社會、經濟、生態產生巨大的影響,也是人類社會必須面對的問題。
由美國國家地理電影公司出品、亞當·拉維奇和薩拉·羅伯森共同執導的自然紀錄片《北極故事》,以環保和氣候變化為主題,巧妙地把全球氣候變暖所引發的各種自然現象與影片“小主人公”北極熊納努和小海象希拉的日常生活交織在一起,記敘了發生在這片廣袤極寒的土地上一個又一個令人動容的故事。這部紀錄片問世以來好評如潮,引發了社會的各種思考,其拍攝的視角、內容、手段都引發了業界、學界的探討。在此背景下,討論《北極故事》的拍攝視角及理念,是對氣候變化的再一次審視,以及對自然類紀錄片拍攝的深入解讀與審視。
一、后人類語境下自然類紀錄片主體性反思
20 世紀下半葉,“后人類”“后人類主義”的概念已經頻繁地出現在學術話語和大眾媒介中。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工業革命、電腦技術、人工智能等科技水平的飛速發展,極大強化了技術在人類生存環境中的存在。弗朗西斯卡·費蘭多(Francesca Ferrando)認為,“后人類主義”(posthumanism) 至少有七種定義。本文采用了尼爾·巴德明頓(Neil Badmington)及安迪米亞(Andy Miah)提出的文化后人類主義及哲學后人類主義的定義:后人類主義認為,如技術進步或關于自然界新物種的發現有可能導致人類及其與世界的關系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因此,它涉及從根本上重新思考人文主義以及關于人作為萬物尺度的再審視。
在人文主義的論述中,人是特殊的、自主的,世界是置于人類腳下并任人“使用”的,康德提出人類理性為大自然立法,強調了人相對于自然的主體性及對自然的統治權。相比之下,后人文主義基于人文主義理論和實踐上的不足,認識到“人”并不是享有絕對特權和受保護的中心,因為人類也許從來沒有完全區別于動物、機器和其他形式的“非人”,也無法將世界歷史的進程導向一個獨特的人類目標。這是對人本主義進行的重新審視和批判性思考,也是超越人類主義的存在。后人類主義是一種強調世界中的非人主體(Nonhuman agents)的“反人類中心主義”(Antianthropocentrism)命題,一種基于人類之外的多樣主體的本體論。可見,哲學后人類主義在借鑒文化后人類主義的基礎上,把原本適用于人類的倫理及主體性擴展到了人類物種之外的圈層。直到今天,關于后人類主義的討論主要集中在對于科學技術發展所帶來的負面影響的反思,并且認為自然應具備主體性地位。
毋庸置疑,后人類語境下人們不再局限于人類中心論帶來的驕傲與自滿,而是更多地把重心放在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可持續發展上。《北極故事》提醒走向后人類時代的每一位觀眾,工業化及商業化的發展讓人類似乎忘記自己也是生態圈的一部分......(本文為文章截選,完整版請見《教育傳媒研究》2023年第5期,本刊已入中國知網、萬方、維普等相關學術數據庫)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中國應對北極氣候變化問題的傳播對策研究”(項目編號:19CXW017)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薛詩怡系上海戲劇學院創意學院副教授;通訊作者呂新陽系《徐州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編輯